周錦畫似乎跟那邊說了什麽，然後又湊回手機跟前說道：“沒事兒，多打會兒電話陪陪你。”

李寒有些失笑：“陪什麽陪，你當哄女朋友啊？”

別說，這語氣，和徐澤陽跟女朋友煲電話粥的語氣，還真有幾分相似。

說完沒等周錦畫有反應，他自己在反應過來的時候瞬間就有些忐忑了。

對方要是徐澤陽那樣在學校就跑火車開玩笑習慣了的人也就罷了，可他總覺得這玩笑話對周錦畫說出來……好像莫名地尷尬……

周錦畫那邊低笑了兩聲，那嗓音……真是又悅耳又蘇。

李寒捏緊了些手機，感覺到耳朵有些發熱。

他記得有次陽子在網上找過一個音頻，標題就是那種特別聳人聽聞的什麽xx男主播午夜場電話接線那樣，然後接了老大的音響，在寢室裏公然播放。

那聲音一出來，一屋子男生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

倒不是說惡心，怎麽形容呢，反正用肇事者徐大直男的話來說就是——

臥草！我關了啊！我他媽都快聽彎了！

當然，周錦畫的聲音比那男聲來得要正經許多，沒那種拿腔拿調地撩撥意味，但殺傷力卻更甚。

沒等李寒反應過來自己腦子裏轉了個什麽九曲十八彎的時候，就聽到周錦畫那邊嗯了一聲。

這一聲嗯是嗯了個啥？

是決定掛電話了過去陪親戚了？還是在回應他剛才的玩笑？

嗯？

哄女朋友？

李寒懵了下，也不好問，只好默認他是打算掛電話了，跟周錦畫道了再見，就掛了電話。

端著還剩下一點點地啤酒罐子，他窩在沙發上，坐姿也終於不端整了。

他歪著身子，漸漸抵抗不住白酒和啤酒在胃裏產生的混合效果，眼睛從圓睜變成了半瞇，又從半瞇，變成了合得只剩下一條縫，蔫蔫兒地不知道為什麽堅持著想要看到節目最後。

再一會兒，那條縫也消失了。

頭一栽，又軟又大的沙發彈性好韌性佳，躺下了不比臥室裏的大床來得差。

李寒臉蹭著沙發墊兒，糊裏糊塗地睡過去了。

感覺到屋裏有人的時候，李寒倏然驚醒了。

他知道自己是陰氣極重的人，但不至於……周錦畫不在家，那種東西就找上門了吧？

眼皮掀了掀，他發現確實有個人在客廳裏走動。

棕色大衣，淺灰色圍巾，暖白色毛衣，修長的雙腿被熨燙妥帖的褲子包裹，光裸著的好看腳踝足以說明，這個人是個講究精致和風度，大冬天也不穿秋褲的男人。

李寒又緩緩閉上了眼。

什麽毛病……怎麽會做夢夢到周錦畫回來了？

算了……繼續睡。

困意未消，李寒調整了一下在沙發上的睡姿，打算重新進入夢鄉。

身上陡然覆蓋了一層暖融融的什麽。

李寒睜開眼，夢裏的周錦畫正站在沙發邊，正附身幫他把毛茸茸的毯子掖好，整理他脖頸處的毛毯時，非常恰好的對上了他的視線。

周錦畫淺淺一笑：“怎麽在沙發上睡著了？”

李寒顧不上回答，揉了揉眼睛，又搓了搓自己的臉。

眼前的周錦畫巍然不動，並沒有隨著他的清醒，隨著睡意消失。

李寒看了眼客廳的大鐘，距離他回來的時間倒也不早了，從周錦畫打越洋電話回來的時間算起，也過去好幾個小時了，坐飛機一路順利的話，真有可能已經落地了。

可……

可周錦畫為什麽回來了？！

還有，買票要時間吧，機場來來回回要時間吧？

“你……”李寒楞楞地脫口道：“你真的會瞬移吧？”

周少爺配合得很：“看來我是隱藏不住我自己了。”

李寒有點想笑，但又覺得現在似乎不太適合笑，坐了起來，顧不得自己被壓得亂糟糟的頭發，疑惑地擡頭盯著他：“發生什麽事了嗎？怎麽這麽緊急地跑回來？”

上次在別墅，周錦畫突然出現，那時是他生死一線了。

李寒看了看四周，突然懷疑自己之前的猜測是不是對的。

難道真有什麽東西，趁著周錦畫不在家，溜進來了？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為了省電，客廳裏只開了幾盞壁燈的緣故，橘色的燈光映照下的周錦畫，似乎顯得特別的溫柔。

周少爺很不講究地往沙發邊兒上一坐，反正地上的手工地毯毛也長長的，又不冷，坐感舒適。

他背靠著沙發，略微仰起頭，水亮的桃花眼瞥著李寒，嗓音輕柔：“我以為你會在親戚家過節的。”

他一提這個，李寒就怔住了，圓圓的眼睛睜大了，看向他：“就為這？”

周錦畫眨了眨眼，長睫毛扇了扇，語氣直接自然：“這種時候讓你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裏，當然不行。”

“有什麽不行？”李寒不怎麽在意地去拿桌子上的啤酒罐，拿起來才想起已經喝空了，就又拿了花生米遞到周錦畫面前：“大少爺，吃不吃？這種節日我本來在我姑媽家都待不久的，這麽多年，我都習慣了。”

周錦畫抓了一顆，看了眼，丟進了嘴裏，姿態依舊那麽懶懶散散地靠著沙發盯著他：“習慣了？”

“對啊，我跟你說過嘛，我跟姑媽家……其實從小都不是很親的。”李寒抓了把，把碟子放回去，“所以早就習慣了，何況這種小事——”

“這不是小事。”周錦畫突然道，語調不輕不重，仿佛只是隨口一插話，又仿佛是在強調什麽。

李寒被他一打斷，正要丟顆花生進嘴裏的動作，也忽然滯住了。

“今後……”周錦畫的眼睛微微彎了彎，懶洋洋的語調裏，像是有著很認真的成分：“今後這樣的節日，就一起過吧？”

一起過？

這是什麽概念？

年夜飯一起吃？

一起下樓放炮？

看電視的時候，也有人能就著年夜節目聊天？

每一年……都能這樣嗎？

李寒看著那個男人如畫的眉目，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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